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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0 章 巡街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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哪想到聊的正兴起时,外面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,震得几人脑袋瓜子都跟着颤了颤。

他们回头看去,虽没有一人识得晋王,但只从街上的传闻以及他手中那面铜锣便认出了他。

除了晋王,还有谁会拎着一面铜锣满街跑,听见谁说沈小姐的不是就冲过去敲一锣骂一通啊。

只是他们没想到,这会正是吃晚饭的时候,晋王竟也没闲着,还在带着他的铜锣巡街。

背地里说人闲话被逮了个正着,一时间几人都有些面红耳赤,还有人缩着脖子往后退了退,不敢直视晋王那双冒火的眼睛。

齐景轩将手中铜锣往桌上一拍,又是一声震天响后怒道:“你们刚才说什么呢?什么叫女子失了贞洁就该以死明志?”

“我看你们一个个也都老大不小了,都娶妻了吗?可曾碰过女子身子?总不会各个都是雏吧?”

“没娶妻也不是雏的,岂不是也失了贞洁,竟还好意思在这里饮酒作乐?怎么不去找跟绳子把自己吊死?”

几人都是读书人,被他当众堵在酒肆已是万分尴尬,再被这通粗鄙之言一吼,更是又羞又恼,面皮胀得发紫。

“王爷说笑了,”有人大着胆子开口,“自古以来都是夫为妻纲,女子成婚前理应爱重自己,将自己的清白之身留给未来的丈夫。若所有女子都如……”

他想说若所有女子都如沈小姐这般,但话到嘴边想起齐景轩一直对外宣称是他酒后欺辱了沈嫣,此刻要拿沈嫣举例就不妥当了,便改口道:“若天下女子都随意与人乱来,婚前失贞,岂不乱了纲常?”

“正因伦理纲常如此,所以女子贞洁才格外重要。我们也并没有羞辱沈小姐的意思,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。”

齐景轩听出他原本是想拿沈嫣来举例,握着木槌的手紧了紧,恨不能给他一槌。

“实事求是?自古以来?”

他冷笑道:“合着自古以来都只有女子有贞洁,要脸面,天下男人都不要脸是吧?”

周围已经因他刚才那一锣聚集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,此时他说话声音不小,这几句传了出去,便引得周围一阵哄笑,尤以女子居多。

那书生涨红了脸:“王爷分明知道我的意思,何故刻意歪曲?”

“我歪曲什么了?”

齐景轩道。

“你不是说女子婚前失贞便乱了

伦理纲常吗?那可见贞洁是多么重要的东西。”

“如此重要的东西,总不会只有女子有,男子没有吧?既然都有,那为何男子不在意,却只有女子在意呢?你这意思不就是说男子不要脸,所以才不在乎自己的贞洁吗?”

几个读书人以往也曾与人辩经论史,但那都是文人之间的交流,大家即便争论的脸红脖子粗,那也是引经据典各抒己见,何曾有人如晋王这般根本不讲道理,上来就是一通胡言乱语胡搅蛮缠。

被他这一番“歪理邪说”打乱了阵脚,一个书生口不择言道:“听闻皇室之人通晓人事之后房中便会安排通房丫鬟教导男女之事,王爷今年也有十七八了,想必早已失了元阳。那您方才那番话,岂不是把您自己也骂进去了?”

“呸!”

齐景轩啐道:“你以为本王跟你们似的什么人都看得上,是个人贴过来就愿意睡吗?”

“不怕告诉你们,这些年想爬本王床的人多了去了,但本王一个都没看上,到现在还是个雏呢!”

他说着抬了抬下巴,一副很是骄傲的样子。

这话却引得外面人群笑出了声,有人忍不住说道:“王爷昨日才与沈小姐发生了那样的事,怎么现在还说自己是个……呢?”

中间那个字那人没说出口,但大家都懂,少不得又是一阵哄笑。

齐景轩一怔,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的确不妥。

虽然他知道自己和沈嫣之间没什么,但别人不知道啊。在外人看来,他和沈嫣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。

想到这,齐景轩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烫,改口道:“在昨日之前本王还是个雏!”

这话当然没几个人信,但对齐景轩也没什么影响,他又不在意这些。

他之所以这些年都没碰过别的女子,是因为他刚通人事时便有一个宫女想要爬他的床。

那宫女大抵是想在他年纪还小时在他身边占有一席之地,将来等他大了,看在她伺候多年的份上,也能得个名分。

奈何那时的齐景轩就是个半大孩子,根本没开窍,这宫女媚眼抛给瞎子看,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得他一个正眼,貌美的宫女在他眼里还不如和泥巴有意思。

为了达成目的,这宫女想法子从别人那里得了些助兴的药,以为是些无伤大雅的东西,却不想被人利用,给齐景轩下了毒。

若非机缘巧合,齐景轩那天吃坏了东西,宫女递给他的一杯茶刚下肚就吐出来了,这条小命只怕当时就没了。

可饶是如此,他也遭了不小的罪,将养了两三个月才把身子养好。

在那之后齐景轩就对女人避之不及,尤其是上赶着爬他床的女人,他半点好脸色也没有。

淑妃更是将他身边伺候的全部换成了内侍,一个宫女不留,即便后来他出宫建府,贴身伺候的也是内侍长随,婢女只许做些别的活计,连他的起居室也不能进。

皇帝则在那时斟酌了许久,最终下定决定立了太子,而太子定下后,对

齐景轩的各种暗害果然销声匿迹了。最多是有人看他不顺眼,偶尔找他些麻烦,但没有人再非要他的命不可了。

如今六七年过去,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,没想到最近却忽然又有人来害他,而且还是急不可耐地想要他的命。

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小命,齐景轩自然要不遗余力地保住沈嫣,对这些张口闭口就让沈嫣以死明志的人,他能有好脸色才怪了。

见这些人拿他方才的话来反驳他,他当即又是铜锣一敲,道:“本王就算不是雏又怎么了?我又不像你们,把贞洁看的那么重。”

“我既不在意自己的贞洁,也不在意别人的,我不看重它,它自然也就成不了我的脸面。”

“反倒是你们,明明把女子贞洁看的那么重,怎么换做自己就不在意了?”

见他又把话题扯了回来,那书生嘴角翕动却不知如何反驳,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同伴。

几人谁都不想跟晋王对上,可眼下这番情景,若是不辩个高低就掩面遁走,只怕明日他们就要成为全京城读书人的笑柄了。

沉默片刻后,其中一人站出来道:“王爷倒也不必非跟我们计较男女之间有关于贞洁的区别。纵观古今,各朝各代为表彰女子守节,曾修建过不少贞节牌坊。”

“这些牌坊可都是朝廷专门为女子修建的,从未听闻哪个男人得到过贞节牌坊。”

“本朝唯一的一块贞节牌坊也是赐给了青州贺老夫人,嘉奖她为亡夫守节,从来不曾赐给过男子。

“王爷难道是觉得,历朝历代的朝廷,包括本朝,都觉得男人不要脸吗?”

此言一出,他的几个同伴纷纷握了握拳,暗自叫好。

用晋王的歪理邪说打败晋王,看他怎么办,他难道还敢说朝廷的不是不成?

贺老夫人的贞节牌坊可是高祖在世时亲自赐下的,他若敢质疑,那就是说高祖的不是,借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。

几人都以为这一局是十拿九稳了,谁料晋王听了却哈的一声,指着那书生的鼻子骂得更大声了。

“你这一无是处的酸腐书生,竟还敢在这里提朝廷,提贺老夫人?你哪来的脸?”

“本朝一直鼓励守寡的女子改嫁,从未因哪个女子为亡夫守节而赐下过贞节牌坊。”

“人家贺老夫人之所以得到这唯一一块贞节牌坊,是因为她乃贺老将军的继室。贺老将军过世后,她不仅悉心养大了自己和亡夫的三个儿L女,还将贺老将军和原配所生的两个孩子也教养得极好。五个儿L女个个都颇有建树,连家中女儿L也曾领兵沙场,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。”

“贺老夫人贤名远扬,朝廷为表嘉奖,这才赐下了一块贞节牌坊,到你嘴里却成了她是为亡夫守节才得到这块牌坊的?”

“合着在你眼中贺老夫人能有今日,全是因她死去的丈夫,人家自己的功劳就一笔勾销了?”

“你这话敢拿去朝廷上说吗?看朝廷会不会认同你所言,说当初那块贞节

牌坊是因贺老夫人为夫守节才赐下的。”

“你有本事在把这话拿去贺家说一说(),看贺家会不会一个大嘴巴将你从青州抽回京城!”

“贞节贞节?()_[()]?『来[]♀看最新章节♀完整章节』(),到底何为贞节?贞,乃坚贞。节,乃气节。贞节二字意味着坚持自己的气节,从不是什么女子清白,到你这酸儒口中却只余男女之事了?”

“朝廷之所以只给女子赐贞节牌坊而不给男子,不过是因为男子可入仕为官,多得是建功立业加官进爵的机会,而女子不能入仕,便是立了再大的功也只能给些寻常封赏。”

“为了表彰那些格外有气节又格外有建树的女子,朝廷这才特特颁下贞节牌坊。结果你倒好,说得好像朝廷一天到晚屁事不干,跟你一样只盯着女子那点清白似的。”

“本王这个四书五经没读全的人都知道什么是贞节,知道朝廷赐贞节牌坊的用意,你这读了不知多少年书的读书人却不清楚,我看你这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!”

几个书生均是面色一僵,一时间谁都说不出话来。

的确,当年贺老夫人得到贞节牌坊,主要是她教养出了五个极为出色的子女,这五人都给朝廷立下过大功,贺家更可以说是满门忠烈。

但随着时日久远,被人们记住的便渐渐是她为亡夫守节,在贺老将军死后没有改嫁,还为他养大了五个儿L女。

说起时“为亡夫守节”在前,便好像这才是重点,那贞节牌坊也是因为这个才得来似的。

方才开口的书生面色惨白,知道今日之事一旦传出去,自己将来就算学有所成,想要在官场上有所作为怕也难了。

他极力想辩驳,最终却只能扶着桌角无力道:“可……大家都是这么说的。”

“大家都这么说?”

齐景轩冷笑一声:“自然是因为为亡夫守节最容易办到,那些想让自家儿L媳也得块贞节牌坊的人,可不就只盯着这个了吗。”

书生如遭雷击,最终败下阵来,掩面而去。

其余几个书生见状也忙跟上,走的十分狼狈。

围观人群见状高声为齐景轩叫好,齐景轩则冲着那几个书生狼狈逃窜的背影又啐了一口。

“也不知道哪朝哪代腌到现在的老酸菜,熏得本王上个月的饭菜都要吐出来了!”

众人哈哈大笑,不知是谁高声冒出一句:“上个月的饭菜早就拉出去了,吐不出来。”

这话让大家笑得更大声了,尤其是知道齐景轩曾去杨柳胡同老张家借过净房的人,笑过之后不忘对身旁人讲齐景轩如厕的笑话。

人群太过喧闹,齐景轩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,想到这几个书生方才说的话,仍怕传到沈嫣耳朵里,当即又咚咚咚敲了几声锣。

“正巧今日提起,本王就在这里跟大家说一说。”

“朝廷一直盼着人丁兴旺,家国兴盛,极力提倡女子改嫁。不拘是守寡的,还是和离的,只要有心思的,都可以再寻良人,不必拘泥于什么为亡夫守节。”

() “至于婚前失贞就要以死明志一说,就更可笑了。()”

“天底下到底男人婚前失贞的多,还是女子婚前失贞的多?那么多男人成婚前就已经跟人睡过了,也不见他们寻死觅活,还当做风流韵事到处炫耀,怎么到了女人身上就成了天大的罪过了??()?[()]『来[]?看最新章节?完整章节』()”

“你们家中有女儿L的,可千万别教他们贞洁烈女那一套。乱教这些没用的东西,万一哪天你们女儿L倒霉,碰上了本王这样的,他们岂不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?”

原本听他前面那些话,还有些男人很是不屑地撇嘴表示不认同,但听他拿自己举例,众人又忍不住笑起来。

齐景轩趁热打铁,道:“你们的女儿L若真倒霉碰上了这种事,那就劝他们想开一点,就当做是被疯狗咬了。被狗咬了一口,难道还要为这条狗赔上自己的性命吗?那多不值!”

“我若是他们,不仅不会为这疯狗伤害自己,还要提上棍棒将这疯狗好打一顿!”

“若是碰上那顶厉害的疯狗,”他说着又指了指自己,“那即便打不过,也要试试看能不能拼个同归于尽鱼死网破。总之决不能自己死了,却让那疯狗活在世上继续享乐。不然死了也是白死,岂不亏得慌?”

人群再次发出哄笑,也不知道有几个把他的话听了进去。

齐景轩却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太有道理了,说完立刻对身旁下人道:“我刚才说的那些,记下来没?”

下人啊了一声,不明所以。

这……这还要记呢?王爷您刚才也没说啊。

但他不敢说自己没记住,瞧了眼街边几个正拿着纸笔奋笔疾书的说书先生,点点头道:“记……记下来了。”

大不了待会找人买一份呗。

齐景轩颔首:“最后那几句话,一定要想尽办法给我传出去,传得越广越好!尤其是杨柳胡同附近,要保证人尽皆知!”

下人更莫名了,但也并未反驳,只是点头应是。

齐景轩很是满意,转身往福盛楼走,准备继续吃饭。

他刚才忽然想到,沈嫣如果最终还是会因失去了清白而寻死,那激起她的报复心不是很好?

若是要报复那幕后之人,就必得先把人找出来再说,在这之前她必然不会寻死。

若是报复连累了她的人,齐景轩身边护卫众多,他自己也会些拳脚工夫,以沈嫣一个弱女子的能耐肯定杀不了他。那只要他一日不死,沈嫣也就一日不死。

一想到这齐景轩就觉得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,自己可真是个大聪明!

他越想越高兴,回到福盛楼后重新叫了几个热菜,还多吃了两碗饭,酒足饭饱才又回到杨柳胡同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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