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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生刺穿了墙壁,化作一道流光在茫茫夜色中穿梭,最后铮的一声,擦着沈银竹的耳朵,钉在了他身后的大树上。  大树应声轰然倒塌。  沈银竹心尖剧颤,顾不得擦血,赶紧对着师尊的方向拱手,再不敢耽搁,飞速离开了是非之地。  房中李锦绣的双臂被一双更有力的手,紧紧握住,将人提了起来,江寒溯目光晦涩难懂,盈盈闪烁着秋水一样的潋滟波光,还在满怀期许。  在李锦绣麻木的目光注视下,低声问:“锦绣,你从前明明很爱师尊的,你都忘了吗?是你说想跟师尊在一起,永远都不会离开师尊的,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!”  “那又怎么样?我只是曾经短暂地爱过师尊而已。”  “你终于承认了,你爱过师尊!”  江寒溯的声音都在颤,只觉得这么久以来的心结,终于快要解开了,他不怕锦绣爱别人,就怕锦绣心里一点点都不爱师尊。  李锦绣笑了笑,自嘲地说,“师尊认识我这么久,难道还不了解我么?我出身微贱,从小就四处漂泊,无依无靠,没吃过什么好东西,当时就特别馋肉包子,馋得晚上做梦都在吃肉包子,有一回饿极了,就偷了一个肉包子,被打得满脸血,我当时混着血一口一口把肉包子啃了,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。”  “可后来,我拜入了师门,日日都能吃到肉包子,还有各种各样好吃的,吃都吃不完。渐渐地,我就不爱吃肉包子了,看了就想吐!”  “对我来说,师尊和我当年吃的那个肉包子没什么区别,我只是在那个时间点上特别需要,一定要得到不可,可得到之后,又遇见了更好的,回头想想肉包子也不过如此。”  李锦绣仰头,面无表情地问:“师尊,你听明白了么?我的意思是说,师尊也不过如此!”  江寒溯眼里的光,像是风中残烛,渐渐熄灭了,好久之后才怅然一笑。  原来如此,在徒儿眼里师尊的新鲜感已经过了,徒儿长大了,翅膀硬|了,会飞了,已经不再需要师尊了,可师尊却还一厢情愿,总觉得徒儿离不开自己。 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,李锦绣是铁了心要和师尊一刀两断。  “可不可以不分开?”  江寒溯轻声问,眼眶已经慢慢红了两手一直摩挲着徒儿的手臂,怎么都不肯放手。  李锦绣从来没想过,师尊有一天会这么低声下气地跟自己说话,更没想到,师尊竟然会用哀求的语气,问他,“告诉师尊,好不好?怎样才能和好?”第76章 就当是可怜可怜师尊呢?  李锦绣摇摇头,棉衣敞着,明显圆润的肚子藏都藏不住了,就这么突兀地横在他和师尊之间。  可师尊似乎并不关心他腹中的小生命,只一遍遍执拗地问他,怎么样才能不分开?  “师尊忘不了你,这三年又四个月以来,师尊没有一时一刻忘了你的,我只要一闭上眼睛,满脑子都是你!”  “锦绣,师尊还喜欢你,师尊还爱着你!不分开,好不好?师尊以前骗你是师尊的不对,师尊会改的!”  “改?怎么改?这世间并非事事都有挽回的余地!”  李锦绣眼角含泪,仰头望着最熟悉的师尊,终究还是问出了藏在心里多年的疑问,“师尊为什么要骗人?为什么要骗我?为什么无中生有,非说自己有什么寒症!” 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,江寒溯耐心向他解释。  原来江寒溯自小时,也有和李锦绣类似的遭遇,都曾因太过美貌,而遭到坏人的觊觎,意图将他擒住调|教成炉鼎。  幸好得恩师搭救,拜入了仙门学道,才得以保全自己。  至于为何要说自己有寒症,初时只是江寒溯试探人心的一种手段而已。正因幼年时,屡次因相信旁人,而遭到迫害,遂才想出此法,若真心待他,自不会趁人之危,若待他非真心,江寒溯也不会手下留情。  这本也无伤大雅。  可坏就坏在江寒溯以寒症发作为由,不见外客之时,意外耽搁了一位难产妇人的最佳抢救时间。  而这位妇人就是李锦绣的母亲。  得知此事时,江寒溯面露震惊,满眼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徒儿,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了当年的情形,最终定格在了一张皱皱巴巴,还通红的小脸上。  原来那个跟猫儿一样孱弱的小婴儿,就是李锦绣啊。  江寒溯当初匆匆赶去,但为时已晚,见那孩子实在孱弱,还特意留下了一瓶丹药,如今回想起来,原来那才是他和李锦绣的初见!  明明当时江寒溯已隐隐有预感,那孩子不会受到亲人的善待,但并没有多管闲事。  “我知师尊当年也是无心之失,就算早知此事,也不曾怪过师尊,人各有命。可师尊为何要骗我?”李锦绣语气哽咽,质问他,“看我为了师尊急得团团转,心疼地一夜夜睡不好,也吃不好,师尊心里很得意,是不是?”  江寒溯脸上的神情,逐渐变得很动容,握住李锦绣的手臂,越发用力了:“你担心师尊?心疼师尊?”  “我为了能治好师尊的寒症,想尽了办法,还因此,因此差点就……”就死在了御尸宗的酷刑之下,可到头来却发现,寒症是假的,我一年又一年,向上苍许下的愿望,原不过是一场笑话!  “我恨你!”李锦绣挣开了师尊的手,满眼憎恨道,“江寒溯,你枉为正道,枉为人师!”  江寒溯的手空了,心里也瞬间空落落的。  片刻之后,才苦笑着道:“原来如此,我竟是个糊涂蛋,不知你真正恨我到底为何,今日才算是明白了。”  “若师尊没有寒症,你还会心疼师尊么?”江寒溯眼眶湿|红,神情依旧温柔地望着他,“容成宣身子弱,稍有病痛就能将你引去,你彻夜彻夜陪在他身边,衣不解带守着他,困了累了,就贴在他床边睡!”  江寒溯难过地道:“师尊也是人,师尊也会嫉妒,猜忌,吃醋,你明明说好了,晚上要陪师尊过夜,师尊坐在窗前等你一宿,你却迟迟不来。”  李锦绣记得这些,可那时他分|身乏术,无法抛下楚楚可怜的师兄不管,跑去跟师尊缠绵快活,当年和容成宣结拜时,向天地许下过重誓的,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。李锦绣是个信守诺言之人。  他知道自己那时候或多或少冷落了师尊,可事后也都有补偿啊。他买了很多精巧的小玩意儿,给师尊玩,只不过师尊都不太喜欢,一直锁在箱子里吃灰而已。  “师尊寒症发作都留不住你,若是一旦寒症好了,就更留不住你了。”这就是江寒溯一直装病的原因,不过是想留住徒儿的心而已。  可他却一输再输,李锦绣总是会在师尊和师兄之间,轻而易举就做出选择。  从前江寒溯只当锦绣更爱容成宣,如今才堪堪知晓,锦绣早就知道自己装病的把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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